他说他打电话给那个英语老师,他从来没有那么低声下气地求过人,他那天却对她十分地客气,他求她给他一次机会,他想见见她当面向她道歉,他说如果她愿意他可以给她找一所好的大学。她当时还不是很愿意和他见面,在他的一再恳求之下,她总算勉强答应了。他说她来之后,他带她去了他的宿舍,在那里他对她温言细语请求她的原谅,后来他们发生了关系,他吻着她全身的肌肤,希望能够激起她的欲望与爱情,他对她说他一直很后悔抛弃了她,他以后会洗心革面对她一个人好。 他说他永远不会想到机关算尽,反而害了自己。他竟然陷进了她设的圈套里,当他们正在高潮之中狂喊浪叫时,宿舍的门被推开了,他说他记得进门时是关了门的,可是不知道怎么门却被推开了,学校的几位领导走了进来,她当场就反了脸,抓着衣服护在胸前,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泣起来,她说是他奸污了她,要他们给她作证。当时他气得哑口无言,他无法为自己辩驳,因为她的手里还掌握着更可怕的证据。 汪洋的眼里闪动着泪光。沉默了很久他说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他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活该他遭此劫难。他说学校里很快给了他一个道德败坏作风不良的处分。他在学校里遭受着他人的指指点点和唾骂,像过街老鼠惶惶不可终日。 他说后来当她找到他还想讥讽他时,他们在后山上吵了起来,她威胁他说如果他有什么举动就把他的那些丑事捅出去,他当时很愤怒,他和她动起手来,他推了她一把,她却扯着他的衣袖紧抓着他不松手。当时山上刚刚下过雨有些滑,她被他一推就沿着山坡往下滑,可是他被那股强大的推力一带也往山坡下滚去,她当时随手抓住了坡上的一棵小树停止了往下滑,他却顺着山坡滚了下去。他说虽说是命不该绝,可是他滚下坡去时却摔在一块大石头上,手被摔断了,他痛得当场晕了过去。他说他醒来的时候躺在医院里,手臂上裹着厚厚的石膏绷带。医生说他流血太多,他指着那个英语老师说如果不是他的朋友送得及时他早没命了。他当时羞愧难当无言以对,他想这大概就是命,他的桃花劫,现在谁也不欠谁。
(二十六)
汪洋讲到这里,他眼里的泪水喷涌而出。他哽咽着继续说他觉得无颜在学校待下去了,后来他便离开了学校。像他这样子的人还有什么面目和那些纯洁可爱的学生在一起?他用手动了动那只软弱无力的手臂,苦笑了笑,他说这只手臂就像一个十字架一直背负在我的心上,每当我看见它,我就感到良心的不安。 他说这几年他一直在一家精神病院打工,他和他的父亲吵翻了。他说他再也不需要靠家里的一份力为自己挣什么政治资本,他说他看多了官场的阴暗,觉得和一群疯子在一起更让人舒坦——他说这些都是他应该受的苦,他说这些年当他被那些发了狂的病人又抓又咬的时候,他想得最多的就是肖可人,他说他只要想起可人在离开学校时那迷茫的眼神,他就觉得心痛,他说那么纯真可爱又富有才情的女子就被他的小聪明毁了。他说他宁愿她扑上来抓他咬他,也不愿看到她楚楚可怜又无助的样子。他说他常常想起她在学生会上的慷慨陈词,他当初也是看上她的胆识和才华,她的外貌并没有带给他多大的吸引力,尽管她长得那么的可爱,他是真的很喜欢和她在一起。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一直怔怔地看着肖可人,他说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希望他可以做得好一些,他希望他对她犯下的错从来没有发生过,可是这一切都永远无法挽回了,他知道她再也不会原谅他。 肖可人以一种极其复杂的鄙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她说真有意思,原来老天爷也是明查秋毫的,没有一个人可以在它的眼前瞒天过海。她说那些罪都是他应得的,给别人多少伤害他就应该遭受多少罪,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肖可人的目光转移到石桌上,她怔怔地看着蜡烛闪烁的光,那里面似乎有一种生命在跳动。她盯着那火光,她说汪洋,我原不原谅你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几年你一定经受了不少的心灵折磨,也许比我失去记忆更加痛苦。她说她相信每一个人的本性都是善良的,只是不断地被一些物质或权力的欲望驱使着,当那些东西蒙蔽了人的心智时,他们就会做出有违良心的事,但是当他们心底的善良一旦复苏时,他们就会内疚。她说她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一句话:一个人做一辈子好人很容易,想做一辈子坏人却很难。她在来这里之前已经想通了这些道理,她说这都是这段时间才领悟出来的,她说她在广州生活了五年,她也是浑浑噩噩度过的,她曾经也在物质与名利之中追逐,当她得到她想要的一切时,她发觉她比没得到它们之前更空虚。她说她曾经也放弃了对人性善良的希望,她在受了同事的欺骗后,她也以为社会就是摧毁道德与廉耻的地方,她说她希望他们明白得都不算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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