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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样摇摆(悲伤的爱情故事 中)



作者:佚名    转贴自:网络    点击数:25016





(十二)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快乐的孩子。由于从小离开父母的缘故,我的性格里有无法逃避的冷漠和孤独。十几年寄人篱下的生活让我学会了自私冷漠。我害怕和其他人的过分亲密,是的,我试图和每个人保持相同的距离,不近不远,即使受到伤害依然不会被打中要害。
但是,成浩改变了我,或者说,他让我快乐塌实起来。
我的手一年四季都是冰冷冰冷的,就象是血液永远流不到的地方。记得有这么一种说法:手冷的人没人疼。当我和成浩说起时,成浩紧紧握住我的手:“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冷的,因为有我,所以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那个时候我很安心,感觉自己找到了依靠。在成浩的影响下,我的话开始多了,性格也开朗了,用宿舍女孩的话说就是自从我和成浩“混”在一起后就变得喋喋不休起来。她们笑着叫我“seven-eleven”。“seven-eleven”是美国24小时便利店的名字,24小时开放,就象我的嘴巴。
在我和成浩“混”在一起的日子里,宿舍女孩的感情生活也丰富起来。昕的男朋友从内蒙跑过来看她。这两个人的组合比较夸张。昕很娇小,1米55的个子,很瘦,而她的男朋友1米82,很壮实,远远看过去两个人走在一起就象爸爸带着女儿。同时,瑾在老乡的介绍下认识了一个清华博士,并一头载进水深火热之中,床头相框里的照片也从孔令辉换成了她和林的合影。瑾在大一的时候非常迷恋孔令辉,在得知孔令辉进了哈尔滨工业大学时捶胸跺足地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报考那个学校。“要不,我现在肯定是孔令辉的女朋友啦。”瑾总是这么得意地说。宿舍里的女孩听见后就开始哄她,她又不紧不慢地说:“哄什么哄什么,我做了孔夫人自然有你们的好处,到时候我们家辉辉拿了金牌,我偷出来几个,给你们一人打个金戒指做嫁妆。”我们接着哄她:“孔领辉那么忙,而且小身子骨那么瘦弱,到时候你真的嫁过去了家务事可都是你的。”“没关系没关系,我哪舍得我家辉辉做做这种粗活。以后,有什么煤气罐,我抗,有什么好东西,他吃;有什么委屈,我挡,有什么夸奖,他拿;有什么重活,我干。。”说到这里月接道:“有什么孩子,他生。”我们于是哄堂大笑。
宿舍的女孩虽然没见过林,但从照片里都没觉得他哪里好。毕竟瑾也算我们宿舍的一大美女了,满灵气的一个女孩和那个呆呆的博士站在一起就象好好的一杯果汁里搀上了浑浊的中药。关于那个清华博士的长相问题,我们宿舍还进行了一次很深刻经典的讨论。虽然瑾一再说明他本身比照片里要好看一些瘦一些,我们还是一致下了结论:这个男孩,就象是漂白了的万梓良。宿舍的女孩很满意这个结论,并且从此以后对瑾的每个男朋友都套用这样的句式来形容。比如后来那个缩水的周润发和男版的梁咏琪。瑾对这种评价只用了四个字:娘了个腿。
冬天被我们笑得暖和起来。除了莹,大家似乎都过着一种积极向上的生活。而莹则在遭遇到刘搏的打击下开始喜欢吃零食,一吃起来就没完没了,很吓人的样子,并把刘若英的《为了痴狂》改了歌词,一边吃一边唱:“想要问问你敢不敢,象我这样为爱狂吃。”
(十三)
亚洲金融风暴来在圣诞节之前。
象往常的每个周末一样,早上起床后我穿着厚厚的大衣一路小跑到留学生楼。楼道里很安静,我听见自己的脚步声轻快地响着,一直蔓延到4楼。拿出钥匙进到成浩的屋子,成浩依然窝在被子里睡觉,我伸出手放在他的脖子上,他闭着眼一把搂住我,低声叫我的名字:“暖暖。”“成浩,起来起来,今天我们要出去的。”这时柄骏走进来,一边低着头整理衣服:“欧巴(韩语哥哥的意思),今天我去买一些回去的准备东西,你要一起去吗?”说着抬起头才发现我也在。成浩坐起来,看着我有些苍白的脸色:“暖暖,我的签证马上要到期了,而且现在金融风暴,昨天我和家里通了电话,我和柄骏要早回去,我们定在23号走,今天我打算告诉你,还没来得及说。”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象整个世界塌了下来。
是的,我已经习惯了每天见到他笑容的生活,我已经习惯了他宠爱地吻吻我的额头拥我入怀。
剩下的一个星期里,我和成浩忙着打理他回国的东西,闲下来的时候就静静地坐在一起。他想出各种办法安慰我逗我开心,并告诉我很快就会回来,不会让我一个人在这个冰冷的城市呆太久。我咧咧嘴,给他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23号很快到了,我委屈的帮成浩收拾着东西,时不时看一眼在旁边趾高气昂训话的他。
“在这边好好学习,听话,不许胡思乱想,不许见异思迁,不许晚上单独外出,我开学就回来了。”
97年时上网还是很昂贵的消费,宿舍里也没有安电话,所以我和成浩唯一的联系就是信件。那些信件在我的盼望下总是姗姗来迟。而且成浩是那么不喜欢写字的人,每封信都很短,一般只有四五行,平均一行字数呈现个位数。但是这足够了,我只想确定他还在想着我。
成浩走了之后是圣诞,是元旦。这两个本该是狂欢的节日被紧随其后的期末考试搞得一片惨淡。圣诞节那天我居然和莹在图书馆坐了一晚上,这么变态的行为,是我大学里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元旦过后全校开始停课复习。天气愈发冷了,没有了成浩在身边,我和同屋其他女孩一起放弃了每天坐在冰冷的教室里,而是选择了在宿舍的床上进行伟大的复习工程。整个宿舍,除了月还保持着亢奋的状态外,剩下的7个女孩齐刷刷地窝在被子里K书。那段时间我们开着月的玩笑,说她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因为她常常在我们还在睡觉的时候就去了自习室,而当晚上我们已经躺下时才回来,偶尔中午回宿舍吃一次饭也是步履匆匆。那个时候的月对英语无比痴迷,随时戴着耳机,两耳不闻窗外事。用瑾的话来形容就是感觉月象一个充满热情的革命主义者,连走路都是铿锵有力的。和她相比,我们剩下的几个人就显得十分堕落了。
通常早上8点我们开始陆陆续续地起来了,洗漱吃东西。起得早的就去大食堂吃肉饼,那是大食堂唯一让我们怀念的东西,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肉饼是我早起的动力之一。起床晚的人就把早饭和午饭合成一个,尽量减少外出受冻的机会。临近考试的最后几天,我们已经发展到一步也不离开床位的地步。饭都懒得吃。整个宿舍都很安静,只有哗哗的翻书声。早饭时间过了,没有人动,午饭时间过了,依然没有人动,大家似乎都在暗地里较劲,直到有人饿得受不了了,嚷一句:“我饿了,要去小卖铺,你们谁要带东西。”大家马上一呼百应,所有女孩都雀跃起来,纷纷拿出钱。那个要出去的人就会恶狠狠地瞪着我们:“一帮懒鬼,以后嫁不出去。”
越是临近考试开始,我们的心越是开始浮躁。莹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收拾回家的东西。考试真的开始时,她的床上已经不剩什么东西,盖几张报纸就可以走人。考试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我们放假了,最后一门考完当天,宿舍里已经一片狼藉。
我们如鸟兽散,校园很快成为一座空城。
(十四)
假期过得懒散而缓慢。快开学的时候情人节到了。2月14日的上午,我窝在家里不愿意动,懒洋洋地和莹通电话互祝情人节快乐。我们都是没有男朋友陪的人呵,心有不甘却无能为力。放下电话,我翻出通讯录,准备骚扰一下所有认识的人。忽然,电话响了。
“喂?”我懒洋洋地拿起话筒。
“暖暖,我回来了,今天是2月14号。”是一个急切兴奋的声音。
“你是谁啊?” 我愣一下,傻乎乎地问。
“我是成浩,程暖暖!你不会这么没良心吧,我才走几天连我的声音都不记得了。”
“啊?!成浩你在哪?”
“我在你家楼下。”
我扔下电话跑到阳台,探出头,然后是半个身子,看见成浩在楼下的电话亭前仰头看我。
“成浩,你等我,我马上下去。”
我顾不上穿外套,急匆匆地“滚”下楼,笑容荡漾,走的越近,笑的越欢,然后突然加速,跑近,跳起,在他左右脸颊各亲一下。
成浩拿出放在背后的玫瑰花,抱着我转了一圈又一圈:“暖暖,我很想你,所以迫不及待先回来了。”
“成浩成浩,你再不回来我就准备和别人私奔了。”
“和谁?我去宰了他!”
“和莹。”我笑嘻嘻地看着他。
“暖暖,答应我不要再把身子从阳台探出来,很危险你知道吗。”成浩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可是没事的,我经常这么做,那种感觉很好的,风吹过头发,我的心都在飞扬。”我笑着,笑着。
“总之以后你不要这样了,你家是15楼的,你不要命了!”成浩有些生气了。
“好吧好吧,我不再这样了,小猪,你不要生气,你看我把暖暖照顾得多好啊,你看她都胖了,你看你看,她的粉脸,你看你看,她的藕臂,你看你看,她的玉腿。”
成浩笑着,搂紧我。
(十五)
天暖了,花开了,草绿了,鸟叫了,春天来了的时候我们开学了。
春天的广院很漂亮,满眼的绿色,一派欣欣向荣的和气。爱漂亮的女孩早早穿起了裙子,不要说男生,就连身为女生的我们在校园里走一圈都觉得眼斜脖子歪,大有看不过来之势。
第一天到校领了新书拿了课表,发现这学期的课程并不比上学期多。进大学之后,我在高中时努力学习的所有斗志都被消磨殆尽。我们宿舍的8个女生入学时分数都很高,属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乖孩子。但一学期之后,我们发现大学的课程实在不必要费那么多心思,临考前“磨刀霍霍”一个礼拜足以让我们all pass。当然,这只是文科生的学习方式。相对于文科生,广院的理工学生同样很辛苦。我们宿舍的隔壁就是电视工程系的女生。在和我们熟悉之后那些女生心理很不平衡:“暖暖,你们系读一张报纸就算是学习,看个片子就能完成作业,你看我们系,天天学习到半夜三点最后考试还不一定及格,真没天理啊!”我笑笑,不置可否。
其实,大学对我们来说,就是疗养院。
开学后的第一堂课是《口语表达》,这是播音系的老师给我们上的。我和莹早早地去了教室,不过这次,我们没有象上学期一样选在最前面的座位坐下,而是选择了中间偏后的位置。我和莹打算先观望一下,如果老师讲得好再往前走,讲得不好,索性坐到最后干自己的事情去。大一第一学期我确实利用很多没用的课写了无数封信。那个时候和以前同学联系很勤快,平均每天能收到2封信,然后就利用上课时间回信,其实给每个人回信的内容都差不多,如果那个时候有打印机,估计我会一封信打上好几张,然后在后面签个自己的名字就OK了。
再说第一节口语表达课,教我们的老师是个60多岁的老太太,长着一脸认真负责的表情。刚一开课就对我们说:“虽然你们不是播音系的,但以后的工作同样需要口齿清楚说话伶俐反应机敏,所以不要觉得这课不重要,学好的话对你们以后的工作是大有帮助的。”这些当然是每个老师的开场白,我们一边用暧昧不清的表情看着老师,一边想期末的时候不知道是考试课还是考察课。第一结课我们学习了腹部发音法,就是说发出的声音不能是从胸腔出来的,而是要从腹部出来,这样才有厚重感。老师讲完后决定叫几个同学上来亲自指导。我很不幸被第一个叫上去,面对着大家开始发音,老师摇摇头:“不对,你细声细气的,用的是嗓子,播音员要是用嗓子发音的话早成哑巴了,来,我按住你腹部,你说话的时候尽量感觉自己的腹部在顶着我手的力量。”老师的手刚放在我的腹部,我就开始哈哈大笑起来。着实把她吓了一跳。因为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在我身上抖了一下。“老师,我不行,我很怕痒痒的,您千万别碰我。”下面的同学哄堂大笑。老师又摇摇头:“你先下去吧。”
第一堂课后老师给我们留了口头作业:大声朗诵《草地夜行》,力求发音标准,吐字洪亮。还有一个作业就是说绕口令:八百标兵奔北坡,炮兵并排北边跑。炮兵怕把标兵碰,标兵怕碰炮兵炮。那段时间,我们没事就拿着绕口令玩。随口还能背几句《草地夜行》。第二堂课时,老师果然提溜起我们读课文。我们宿舍被叫到的是莹。她因为是重庆的,所以L和N有些分不清,以前就常常把牛奶说成liulai.莹开始大声朗诵:“行军越来越艰苦,干娘(干粮)都吃光了,皮带也煮着吃了。”“停,这句再说一遍。”老师皱皱眉。莹再读:“行军越来越艰苦,干娘都吃光了。。”下面一个声音接道:“干爹也煮着吃了。”我们顿时大笑起来。
除了口语表达,我们在那个学期还上了几节颇为经典的课。比如《艺术理论》,这堂课的经典之处并不在于它本身而在于教我们的老师。第一节课,老师自我介绍:“我姓吴,名水平。”下面一片安静之后是炸锅一般的笑声,因为是大课,所以大家笑的都比较嚣张,气势自然相当滂沱。吴老师的脸在我们的笑声中青一阵白一阵。相比之下,他讲的课远没有他的名字精彩了。
(十六)
在开学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宿舍的女生都患了口语表达后遗症。这些症状表现在:早上洗漱时会先对着镜子“伊伊呀呀”地吊几下嗓子;一大早跑到操场站在一棵白杨树前深情无比地念:我爱你,可是我不敢说,我怕我说了,我就会死去,我不怕死,我怕我死了,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估计要是白杨树有情,也会被我们感动地折弯了腰;还有就是说话比别人慢三拍,力求每个字发音清楚,就连在食堂打饭时也会用标准的播音腔对大师傅说:“师~傅~,一两~~~~米饭~~一份~~~菜~花~~。”大师傅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手抖得更厉害,扔过来一个“你有病吧”的眼神。其实这并不算什么,最夸张的昕,有天晚上熄灯没多久,我和亮还在聊天,就听见她用极其缓慢的声音洪亮地说:周总理,我们~~思念你~~~~,思念你~。思念你。。。(声音渐弱)。我和亮吓了一跳,叫她的名字,她翻个身,理也没理我们。第二天早上提起这件事,大家笑个半死——都是口语惹的祸。
成浩在刚开学时告诉我这次回去和家里商量决定转校,报考人大的国际贸易系,并要在4月份参加一个华侨考试。“暖暖,我一直想学贸易,而不是现在的新闻,你会体谅我的,对不对,而且即使以后我们不在一个学校了我也会经常来看你的。”我很努力地朝他翻个白眼以表现出自己的不满:“既然你那么喜欢贸易的话我也不能阻止你啊,不过你要是考上了那边敢泡别的MM,小心我一脚把你踢到外太空!”“我就知道我家暖暖最善解人意了,一定会理解我。”成浩有些眉开眼笑。“我才不理解你,我要恨你!对,我要恨你!我要上恨恨,下恨恨,前恨恨,后恨恨,左恨右恨,一直一直恨,再断断续续恨,三天恨你,两天晒床单。”我恶狠狠地说。
成浩在做了转校的决定后就不再和我们一起上课了,经常是闷在家里读书,其实说读书不如说是消磨时间,他本身就不是多么喜欢上学的人,让这样一个习惯动来动去的人专心坐在写字台前读一个小时书比让个孩子吃菠菜还难。我经常在下课后跑到成浩那里监督他学习,并着手为英语四级考试做准备。
成浩的考试很快就到了,成绩发放在5月,录取名单上没有成浩的名字,也就是说,他落榜了。“没关系的,暖暖,我这段时间没有好好学习,没考上是一定的,我明年再考也一样,肯定能被录取。而且这样也很好啊,我还可以在这里陪你。”这是成浩安慰我的话。
成浩在考试完后又开始上课,主要原因就是为了陪我。他在这段时间里对我表现出了极大的温柔。我们有事没事都腻在一起,很少出去而是躲在他的宿舍里,一边听音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我们已经越来越默契,不管什么姿势,我总能找到最适合自己身体的弯度,然后蜷在成浩怀里,成浩抱紧我:“暖暖,你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我唯一不能舍弃的就是你。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不管我们是不是会在一起,你都会象血液一样在我身体里一遍遍流动。”这些话并没有让我安心,反而有些担心,我想,有什么不对了。
是的,有什么事情不对了。
成浩要回韩国的事是柄骏告诉我的。他说成浩的父母在得知成浩没有考上人大后在韩国为他找了学校,学的同样是经济。为了前途,成浩找不出反对的理由。而且受亚洲金融风暴的影响,他爸爸的公司也遭受不小损失,他没有办法不为家里着想。成浩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我。难道要说他不能遵守自己的承诺了,难道要说他必须留我自己在这里了?               
他说不出口。所以宁愿保持沉默。傍晚,成浩在女生楼下等我。我走向他,面无表情,抬手抽了他一记耳光。他不动声色。我又抽了一记,转身走了。

(十七)
我开始拒绝见成浩。
成浩站在女生楼下,整晚整晚地等待,我于是站在宿舍窗前隔着帘子整晚整晚地陪他。可是我不愿意再面对他,即使有再多的理由,我依然无法原谅成浩回国的决定。他曾说我是他的血液,可是现在呢,作为我的这部分血液难道被他义务献血献出去了吗?我忽
没了依靠,又回到以前那种在河里飘荡的日子。
成浩买了很多氢气球,每个气球上画着笑脸,写着我爱你。他站在我们宿舍窗户下面,一个一个把气球放上天空,气球经过我们的窗户,有几个被同屋的女孩拉进来,更多的就那么摇摇摆摆地飘了上去。这是成浩每次惹我生气后最喜欢用的道歉方式,气球上的笑脸很可爱,若是以前,不等他把气球放完我就已经跑到楼下了。可是这次,这次不同,这次,我不是生气,而是彻底的伤心。我怕我再见到他时,除了哭,什么也做不出。
当天晚上,成浩闯进了我们宿舍。他抓住我的胳膊要把我往楼下带。我甩开成浩的手开始破口大骂:“邱成浩,你不是人,我不想见到你!”声音有些嘶哑。成浩一把把我拉到他坐的床上,用嘴封住了我仍在咒骂的嘴。
其他女孩都走了,不声不响,有的拿了书包,有的什么也没有拿。一个女孩轻轻的把门关上。               
我不反抗了,紧紧的搂住成浩,指甲掐得他生疼。“暖暖,我爱你!”“你能再说一遍吗?”他愣了一下:“我爱你,程暖暖!”
“带点感情。”
“我爱你。我的爱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我虚弱地闭上眼:“不要离开我。”

(十八)
我和成浩又象以前一样相亲相爱起来,不,应该说是比以前更加亲密。即使吃饭的时候我们的左手也是十指交叉相握。我喜欢那种十指交叉的力度,感觉从此两个人的生命就严丝合缝地纠缠在一起,再没有什么是可以分开。
其实,这一点正是我们的痛处所在。春天一日深过一日,成浩回国的时间定在6月12日。我们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对他的离开决口不提,只是玩命地挥霍着仅有的爱情。
我们已经不再去食堂吃饭,成浩的屋子里有厨房,我们各自做出拿手的菜并争取每天不重样。吃过晚饭,我们就坐在一起看电视。学校留学生楼的电视可以收到凤凰卫视和很多国外的台,我通常是四处找偶像剧看,成浩就老跟我抢遥控器,按到体育频道。于是我高叫着:“捍卫妇女和儿童的崇高利益!打倒大男人主义!”把成浩掐得呲牙咧嘴。
在我的影响下,成浩开始对写东西发生兴趣,虽然在国外,但他父母从小就有意识地给他灌输一些中国文化,所以我们开始玩一些文字游戏,先开始是对古诗。我在一张纸上写着:我自横刀向天笑。成浩挠挠头,写下:与你吻别在今朝。我一拳打过去,瞪瞪眼睛:“再写。”慢慢地,成浩熟悉了很多中国的古诗,我们开始对自己写的东西。
我写出上面:
今天又和他吵架了---在学校的小路上。我们吵的很凶,引来路人的侧目。他气的说不出话,我气的眼泪打转。吵架的原因我已记不太清。或者是为了一本书吧。冬天到了,我们的感情似乎也随之陷入低潮。
走在一起已经半年多了。最初觉得他真好---夏天顶着太阳去市中心为我买最爱的哈跟达斯;冬天冒着寒风在学校附近找我喜欢的爆米花。什么时候一切开始平淡起来?他的缺点开始暴露,我们的吵架开始增多。他喜欢枪战片,我喜欢爱情片;他口重,我口轻;他经常踢足球,我总是去逛街。
两个人越亲密矛盾也越多。朋友都说我们绝对般配,我却常常问自己难道这就是爱情?
那么,今晚不去理他,反思一下我们的感情。在宿舍里听着无聊的音乐。他现在在做什么?在球场踢球?和舍友争论实事?还是。。。
为什么电话还不响起。要不,去叫他一起吃饭吧,点他最爱的烧茄子。男孩子啦,总是要面子的。
成浩在下面接道:
今天又和她吵架了---在学校的小路上。我们吵的很凶,引来路人的侧目。她气的眼泪打转,我气的说不出话。吵架的原因我已记不太清。或者是为了一本书吧。冬天天气很冷,所以可能我们的感情也冻住了。 磕磕绊绊半年多了。最初觉得她真好---在我生病的时候嘘寒问暖;在我踢足球的时候呐喊助威。 什么时候没有了恋爱的激情?她的抱怨开始增多。说我衣服脏的太快总是要她洗的手发红;怪我步伐总是太大害她上气不接下气;嫌我对其他女孩子看的太多完全不在意她的感受。。。。
两个人越在一起争吵越多。朋友都说我们是老夫老妻了。我却开始怀疑夫妻之间是不是有爱情。 好吧,今晚先冷静冷静,看到底是谁先低头。在图书馆翻着枯燥的杂志。。。她现在在做什么?和好友去逛街?在宿舍吃零食?还是。。。为什么呼机还没有动静。要不,去叫她看电影吧,看她最爱的爱情片。女孩子嘛,总是要哄的。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篇两个人一起写的文章。成浩似乎也很得意自己的力作,把歪七扭八的字贴在写字台前。当然,成浩也有写不出来的时候,然后说:“暖暖,你这个文章太烂了,我实在接不下去。”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很不屑地“哼”一声:“少来少来!自己拉不出屎,还怪地球没引力!”
“喂,你怎么这么粗俗,屎来屎去的!”成浩不满地看着我。
“切~~~~~~~~~粗俗?我这叫真实!哎?成浩,你知道吗?我常常会想啊,到底是冥冥中是什么在指引,让你跋山涉水地来到中国,然后和我相识并荣幸地成为我男朋友。你说会不会是这样的:有一天一大早,你正在厕所拉屎。。。”
“怎么又是屎?”
“别打岔,你听我说啊。你正在厕所一边看报纸一边拉屎,这个时候你妹妹在外面拼命催你,你正好看见报纸上写着“北京广播学院招收留学生简章”,然后你就突发奇想了:要不我去北京算了,自己住的话上厕所也不会有个限制。然后你就来北京啦,然后就碰到现在的我啦,然后我们就相爱啦。你觉得怎么样,这个想法不错吧?其实我只是想证明,爱情和屎是离不开的,还有,我们的爱情和拉屎一样,是必然的!”
“什么跟什么啊!”成浩很不满意我的说法。
“那好,既然关于过去的证明你不满意,那我再说啊,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是早晚一定会认识的!这样啊,比如有一天,全世界都发生大地震,所有的人都死光光了。我们的家自然也被炸得没影了。只有我和你幸存下来。我们住在两个不同的国家,但是由于你家和我家附近的房子都被炸光了,到处是一片废墟,虽然没人了,但是我们依然很不习惯在没有遮掩的地方拉屎。于是我和你各自提着裤子去找一个隐蔽的地方,结果走啊走啊,我们找到了同一堵墙。在那堵墙的背后,我们就相遇了。由于找得太久了,我们都憋了好几肚子的屎,所以也要用很长时间才能拉完。这样一来,我们就忍不住聊起天来。我一边拉着屎一边问你:你是原哪国的啊?拉完打算去哪国啊?你从家出来的时候带卫生纸了吗?你现在是想吃牛肉拉面还是驴肉火烧啊。。。你看,就这样,我们又相识了!”
成浩看我一眼,闷闷地说一声:“我要去拉屎了!”

(十九)
感情怎么打造 自己也不太明了
只管仔细收好 你每一次的微笑
风铃没有吵闹 怎么开始睡不着
听人寻找孤单 我都不用谁来教
想尝试你的拥抱 假装病倒
你摸摸我的额头 不太糟糕
那拼命忍住的笑 化做喧嚣
过了这河 便算泥沼 不避不逃
蓬山此去路遥 谁为我插好路标
句句话 写在眼角眉梢
握得发霉的字 我不说你会知道
何时再来 迎门轻笑
成浩走在花期已过的六月。写了上面的诗含糊地问我是否愿意等他。我害怕着在等待中
要承受的责任,狠下心回信给他:
余情未了,如何去消
拼命忘掉,对我的好
夜寐难着,却怪猫叫
只想单身,谁人能教
曾记得,真病倒
你无语,将我笑
那一笑,随风飘
过了这村,却没店了,无处可逃
山重水复路哪找,海阔天空我逍遥
点点滴,已留昨朝
今非昔比,你我知道
不会忘掉,一颦一笑
只是
今生无缘,来生再扰
我们都是聪明的人,不肯触目惊心地说出分手。就这样吧,“人生不相见,洞如参与商”,从此便是山长水远萧郎路人,或许再相逢彼此已经“绿叶成荫子满枝”。可是,成浩,爱上你,我没有遗憾。
成浩走了,我开始学着过一个人的生活。我要让自己快乐,因为我们曾经承诺给对方,不管将来怎样,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会让自己快乐安康。
那么,成浩,我自私地决定让你从我的记忆里走失,虽然在不远的从前我还曾疯了一样地在爱你。走失需要一个理由,就象投币洗衣机需要一个硬币。但是随便是什么规格的理由,它都会很轻松地接受。
砰地一声,一段感情就这么过去了。我们相爱已经半年,这半年里你跟我之间有很多故事。也许你记得比我还清楚,包括我们面对面吃面条的时候我点了几次头。就为了这些细节,当你说要离开的时候,我疯了。
我在我力所能及的疆界里用所有熟悉或者生涩的方法挽留你。
而今天,在我们终于分别没有留下任何承诺之后,我放弃了我们之间所有的痕迹。让你在我的大脑里走失。
从今天到永远,你的名字忽然就没有了重量,然后成了尘埃。

(二十)

成浩走了,可是夏天来了,来得很嚣张很肆无忌惮,天气在一天之内变成炎热,连花都开得比春天更热闹了。广院有很多花,绝大部分是月季。我是不喜欢月季的,总觉得这种花很不地道,有冒充玫瑰的嫌疑。但是,不得不承认,当它们开成一片时,确实有些惹人怜爱。
由于英语四级考试马上就要到了,我和莹重新开始杀进图书馆。去图书馆要经过学校的二楼食堂,走得多了的时候,我和莹发现二楼食堂下面的月季比学校其他地方的要大很多,很骄傲的样子。我们把这个发现在宿舍夜谈会的时候说出来。昕一语道破迷津:“你们两个真笨哪,难道不知道什么水土养什么花吗?你没见食堂那块的地都是油光满面的吗,那些月季一定是沾了食堂的光,吃足了油水。”我和莹点点头。莹若有所思地说:“这么说来,我觉得那些大月季就象是食堂大师傅,而花坛里的小月季就和咱们一样,营养过剩和营养不良一眼就看出来了。”
“莹,咱们学校伙食也就这样了,你要真想食堂大师傅对你好点,干脆找其中一个顺眼点的做男朋友算了。”月在对面的床上喊着。
“对啊对啊,我发现食堂里还是有几个风华正貌的大师傅的,你们注意没,有一个打米饭的,看着年纪不大,个子高高的,眼睛亮亮的。我觉得那个就不错。”瑾接着说。
“哎,那个啊,我也注意了,也就那么回事吧,我倒是觉得小炒的那个师傅不错,细眉细眼的,看着比较温柔。”
“哦,你说那个小炒的啊?我也注意过,没事就耍酷,把个盛饭勺子耍得和把剑似的,以为自己是大侠呢!”
“瞧你们这帮没志气的,饥不择食啊,连食堂大师傅都不放过。要求也太低了吧,就算真的要解决吃饭问题,也得找个大款一类的啊!”
“大款?没那姿色,怕咱傍不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傍不上可以绑一个啊,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就凭咱们这体力,绑架一个小CASE。”
我们哄堂大笑。
“其实,我觉得找男朋友还是得找个自己真正喜欢的,有钱没钱不重要,要是自己喜欢,跟着他讨饭也心甘情愿。”莹说。
“我可不这么觉得,精神要以物质为基础,这个高中就学过,没钱,谈恋爱会很辛苦的。”瑾开始反驳她。“对了,要是有两个人,都喜欢你,但是一个没钱一个很有钱,你们选哪个?”
宿舍里的女孩除了瑾都表示要选自己喜欢的那个,瑾很不屑地哼一声:“要是我,就选那个有钱的,感情可以慢慢培养,钱可不是那么好赚的。”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教育感动她。
“瑾,你以为培养感情和鸡下蛋似的那么容易?说下就下说有就有了?到时候真的跟了一个你不爱的人你就后悔了。”
“你要是不喜欢这个人,他再有钱对你再好也没用,这些钱啊好啊的,最后都会成为你的包袱的。”
瑾被说得无力还嘴,硬撑了一句:“反正真理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我觉得我就是真理,到时候你们就明白了。”
好久没接话的彭闷闷地跟了一句:“我只知道真理是赤裸裸的。”
我们又象往常一样在一句经典的总结之后进入梦乡。

(二十一)
六月底,为了缓解四级带来的压迫感,我们班决定组织一次春游。地点定在十渡。原本是全班性活动,可对面宿舍的女生到最后都推说自己有事情,结果就变成了我们宿舍和男生的“班级”活动。
我们早上4点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到楼下等男生。这是要说明的一点,我们班男生有个很臭的毛病,就是从来不守时,总要女生眼巴巴在下面等得望穿秋水了才肯不紧不慢地下来。这次当然也不例外,我们对男生这个毛病很不满意,回一句:都化妆完毕能见人了?这个时候男生就会讪讪地笑笑,然后下次继续迟到。
到十渡的时候差不多是上午10点左右了,我们找了当地的老乡家放下行李,去爬山拍照。下午4点多的时候回来开始买菜做饭。我们的计划是在十渡过一夜,第二天再返回学校。做饭是全班性的活动,我们宿舍里莹做饭好吃是出名的,男生里则是那个卖凉面的涛。其他勤快一点的人都负责打下手,那么懒一点的就在老乡屋子里晚扑克,吃东西。菜做得很慢,端上来的时候大家已经饥肠辘辘,一场风卷残云后,蚂蚁上树只剩下几个小“树枝”;水煮鱼变成了水煮胡椒;回锅肉盘子上闪着点点油光;辣炒土豆丝除了辣椒能吃的都被干掉了。桌子上唯一剩下的就是一盘芹菜炒芹菜。大家面带难色地看着那盘芹菜;“这是谁炒的啊?怎么这么难吃?”同班的磊举起手:“我炒的,第一次炒菜,大家多包涵,嘿嘿。”我们也跟着笑:“包涵包涵,这盘咱们就划拳吧,老虎棒子鸡,谁输了谁吃一筷子菜。”
可见,这盘菜有多难吃了。
吃完饭后大家开始自由活动。有一些人在拿扑克赌花生豆,还有些人在听涛讲鬼故事,还有几个人在无聊地玩两只小蜜蜂。
我是属于听鬼故事的。偏巧的是那天屋子里还停了一会电,有人拿着手电,有人找了蜡烛,我坐在涛的旁边,听他胡说八道着。忽然就见他把手电放在下巴处冲我呲牙咧嘴,我被吓得不轻,大叫一声,一把把他从床边推到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一直闹到凌晨两点,大部分人才都睡了。那个屋子很大,有一张通铺,所有睡觉的人都在那张床上。男生女生象晾虾米一样排排躺着,很有收尸的感觉。我是那种不在自己床上就睡不着觉的人,于是拉了5个人一起玩扑克。玩了一会大家也都腻了。莹便提议:“我们玩碟仙吧。”碟仙是我们宿舍亮教我们玩的。亮当时很神秘地和我们说这个很准的。确实,当我们宿舍几个胆大的女生玩时有一些是算准了的。我们讲给男生听,东说:“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不信。”于是找了纸找了笔找了个可乐盖子,我们开始玩。
都准备好后大家把食指放在盖子上说:“碟仙碟仙快出来。碟仙碟仙快出来。”一起玩的有四个女生和两个男生:磊和东。他们一直表示不信。一边念着一边带着笑腔。很快,盖子开始动起来。可以问问题了。磊说:“我就不信这个会准,我先问一个,我妈妈姓什么?”盖子开始动,移到“张”的地方停下来。“不会吧,我妈真姓张!”东看看他,一脸的惊讶:“不可能,我再问一个,我以前的女朋友叫什么?”盖子再移动,移到“陈”。“**!神了!”东嚷一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碟仙会算出来这些。记得第一次我和同屋算的时候也很惊讶,我们为了看它准不准问了很多以前只有自己知道的事,大部分都答对了,亮和我们说碟仙的准确率是80%。然后我们又问了很多将要发生的事。月问了她以后的老公姓什么。是姓林。彭则问了以后男朋友的姓。也姓林。为这事两人郁闷了很久。彭对月说:“你不会横刀夺我的爱吧?”月则说:“我不会用你的二手货吧?”至于这次碟仙算得准不准,我可以先告诉你,彭现任男朋友真的姓林。
再接着说那晚在十渡。虽然证实了几次后磊和东还是不太相信。东甚至说:“碟仙碟仙,这次我再问的问题你要是再回答对了的话我就给你磕三个头。请问,我的出生时间是几点?”盖子停在早上7点的地方,又算对了。我们开始起哄:“东,说话算数啊,要不碟仙会生气的,快磕头。”东开始耍赖:“我说着玩的,男儿膝下有黄金,怎能说跪就跪?”可是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们隔壁的房间的灯忽然灭了一下,很快又亮了,就这样重复了两次。当时是凌晨4点,据说是阴气最重的时候。我们几个人都开始觉得浑身发毛。东也有些害怕。竟然真的跪下磕了三个头,还一边说:“对不起碟仙对不起碟仙。”
早上5点多的时候天开始发白,我们几个人被碟仙吓得自然是一夜没睡。在回学校的火车上,东跑到我面前神情恍惚但表情严肃地说:“暖暖,我现在觉得很空虚,我发现自己一直深信不疑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在一夜之间就垮了,真***郁闷!”
关于那晚的事我无从解释,我不知道到底碟仙是什么原理,虽然我依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但或许冥冥中真的有种力量在主宰着我们吧。
男生回学校后又在宿舍里玩了几次碟仙。于是,就象传染病一样广院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开始盛行碟仙。
(二十二)

后来,我们称“十渡之行”是班里男生和女生伟大友谊开始的里程碑。确实,大一上半学期,我们并不是一个很团结的班,男女生之间交流很少,上完课大家各自回宿舍。开个班会也是老师在上面滔滔不绝。散会后仍是各走各的。但是在十渡之后,男女生接触频繁起来,用宿舍女生的话来说就是:“其实咱们班男生也挺可爱的。”
说到班里的男生,有一个人不得不提,就是那个长着一张香肠嘴的勇。勇是河南人,个子不高,脸上棱角分明,除了那张嘴,基本上算是个帅哥。其实这并不是最吸引我们的,最吸引我们的他的一些逸事。比如大一冬天,勇从学校食堂买了两个热乎乎的馒头,结果还没吃就被人叫出去。他怕馒头凉了,随手拿了自己床下装鞋的盒子把馒头放进去,然后放在暖气上。同屋的人想和他开个玩笑,就把馒头藏到别的地方,找了一双他的鞋放在盒子里。等他回来时自然是吓一跳。可这不是重点,重点的是自从那天以后,男生宿舍就一直飘荡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难以言喻的味道。。。。
在我们和男生接触多了之后便知道了更多好玩的事情。宿舍里的东是天津人,说起话来抑扬顿挫,铿锵有力。每当他和北京的翔在在一块儿时,两人各操一嘴不同语系的零碎,简直成了宿舍的笑料。比如翔喜欢说他妈,而东则说你妈。他们常常指责对方懒,翔说:“丫他妈就知道吃吃睡睡,懒得跟猪一样!”东就说:“你妈懒得跟猪一样!”翔说:“你他妈要骂骂我,说我妈干嘛?”东说:“你妈才说了,我就骂你呢!” 有一天翔拿出女朋友慧的照片炫耀,大家一看果然是个漂亮姑娘,夸得翔心花怒放。东拿过照片,忍不住也说一句:“你妈慧真漂亮。”东恶狠狠地回过头:“你妈才是慧!”
男生宿舍自然也有夜谈会,多数情况讲的是女生,班里的女生也在评论范围之内。有一次东在床上感慨一句:“其实咱们班的女生也都挺美的。”后面有人瓮声瓮气地接:“是心灵美吧,一个个前搓板后衣架的。”男生立刻狗窦大开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唱着改编的校歌:“校园的大路两旁,有一排年轻的色狼。”(原歌词:校园的大路两旁,有一排年轻的白杨。)

(二十三)
四级在我们紧张的复习中如约而至,神情坚决,面目可憎,考试当天刚好是瑾的生日。因为白天她要去清华博士那,我们于是说好了晚上一起庆祝。傍晚,宿舍的女孩正在打扫屋子时瑾冲进宿舍拉上帘子就开始放声大哭。我们有些手足无措,一个个围上去问怎么回事。哭够了,瑾才抽抽噎噎地告诉我们,那个清华博士提出分开一段时间。瑾问他为什么,他却死活不说。我们都为瑾抱不平。本来就觉得瑾配他是绰绰有余,现在他却要分手。那个生日过得很不愉快,蛋糕几乎一口没动,孤零零地被摆在桌子上。
不过,“酒香不怕巷子深”,就在瑾失恋后没几天,一个电视系的男孩找到她说是老乡,想要她帮忙做摄影模特。瑾刚失恋自然是没有心情,我们怕她天天胡思乱想憋出病来就左劝右劝,总算是让她勉强答应下来。其实这只是男孩追女孩的一个借口,连傻子都能看出来。果然,瑾和电视系那个男孩的接触多起来,常常一起吃饭一起自习。一个周末的晚上,熄灯后瑾摸黑回到宿舍,我们都还没睡。
“瑾,那个人追你呢吧,你们怎么样啦?”
“什么那个人,他现在是我男朋友。”瑾终于眉开眼笑地宣布。“你们觉得他怎么样?”
“帅呆,酷毙,个性得无法比喻!”
瑾交男朋友的速度让我们惊讶,但是更让我们惊讶的事还在后头。期末考试开始的一个晚上,瑾的前任男朋友清华博士打来电话,居然说要和瑾和好。瑾说:“当初你什么原因也不说地就要和我分手,现在又莫名其妙地要和我和好,我凭什么答应你?”清华博士说:“我当时并不是真的要和你分手,只是想好好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我当时心态很不好,只是希望能自己静静。”瑾停顿了一下。
“那你继续静着吧!”


(二十四)
天气一天热过一天,期末考试正是最难熬的时候。全校已经开始停课复习,我们又象冬天一样做起了蜗居动物,只是,这次是怕热上次是嫌冷。
不知道夏天时男生楼里是什么样,反正女楼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壮观。因为我们学校是男女宿舍不能互通的,男生根本没有机会进到女生楼,所以天气炎热的时候女生全都有些衣冠不整。相对于旁边的工科女生,我们屋的女孩还算保守,顶多是穿着个薄点的睡衣在楼道里晃来晃去。而其他女生就穿什么的都有了,感觉就象。。。。内衣秀。
有天晚上我们正在宿舍里复习,莹端着盆去洗漱,回来时神色慌张;“哇噻哇噻,水房里怎么都是洗澡的人啊,我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呢。”说到“哇噻”这两个字不得不提一提。一般人念“哇噻”是发两个四声,可是我们宿舍不是这样,我们的标准发音是二声、四声,先扬后降。这种发音方式的首创人是彭,在她的影响下,我们都开始哇噻哇噻地叫,这个毛病到现在我依然没有改掉,这也算是我们的一个宿舍文化了。我估计大学里每个宿舍都有点属于自己的舍语。比如大一刚开水那会我们宿舍的人喜欢互相叫姐姐,也不管谁大谁小。“暖暖姐姐,上节课的笔记给我看看。”“昕昕姐姐,今天你帮我打早饭好不好?”还有一个舍语,充分体现了我们宿舍女生的默契。那天莹风一样冲进来:“哎哎,你们知道吗?听说播音系的宁找了个特难看的女孩做女朋友,就是咱们旁边宿舍一说话就伸兰花指的那个。”宿舍的反应很强烈。瑾说:“啊?怎么会这样!”接着是全屋女孩齐刷刷的声音:“又是一个没想到!”
没有电扇的夏天是漫长的,再加上期末考试的重压,我们都显得有些不成人形。每个人都披头散发状如女鬼。一天只需要一顿饭就可以打发,这顿饭我们通常选在傍晚5、6点时出去,到学校附近的西街两人两人地合买一个西瓜,一人一半地切开了吃。吃的每个人都水饱水饱的,一晃肚子能听见里面咕咚咕咚的声音。男生则比女生麻烦一些,除了西瓜还要买几个烤饼几个烤鸡翅,然后哼着“烤鸡翅我爱吃”一路回了宿舍。
我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到女生宿舍5楼平台上去吹风。那个时候整个平台都很安静,空无一人,夏天的风肆无忌惮地狠狠吹起我的裙子,不远的天空上每隔几分钟就飞过一趟飞机。飞机上的灯光明明灭灭,给人一种难以琢磨的忧愁。我总是在这个时候无比强烈地想念成浩。想他的时候心情总是在最温柔的疼痛和最甜蜜的幸福之间浮沉;其实我一直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是个坚强的人,没想到真正和他失去联系之后,我不得不面对自己的软弱,突如其来的虚脱了般的软弱--他就是埋在我心里最隐秘最痛楚的一片温柔!只是,我终于失去了他。
即使,没有办法忘记。
我在期末考试那段时间里一边病态地怀念着成浩一边狠狠地背着邓小平理论。大二开学时,我被告知邓理得了96,全班最高分。这个成绩让我有些莫名其妙。
是的,很快,我们已经是大二的学生,不再是freshman。当大一新生欢欢喜喜地杀进校园时,我们感到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灾难感。学校开始扩招,新生刚来报到的几天广院象一个达到爆炸极限的气球,仿佛再多加进一个人就会“砰”地一声炸掉。每个新生至少带了一个家长来,更多的是二比一。学校食堂的饭在这段时间变得美味,价钱也比以前少了一半,这是新生唯一的功劳。很快,新生也要去军训了。他们已经提前穿上学校发的军训服装,在学校里成群成群地走着,远远看去,就象是一片片扫荡庄稼的蝗虫。

(二十五)

秋天的阳光开始平和,校园里由于新生的离校军训也得到了相对的安静。我走在核桃林里,眯着眼透过稀稀疏疏的枝叶看向太阳,校园飘荡着广播台里懒洋洋的音乐。回忆立刻牵动了我的全部神经,思念铺天盖地地向我袭来。我仰着头,让眼泪一点点倒回到心里。
记得刚和成浩在一起的时候曾列出一个长长的单子,标题是:如果还想爱我的话,要求如下:第一,不许乱发脾气;第二,不许对女生献媚;第三,不许动辄说我不温柔。他大致一阅,用还不熟练的古文回一句:毋宁死。他同样回敬一个SCECHER,说是与我分手的原因,共有“N”条,看得我头都大了,甚至连做饭时放过量的盐都在案,注脚下却有几个很小的字:可是我爱你!这种青春期小说里被写烂的讨好方式竟然让我感动了。高中朋友写信过来说希望能在毕业前看到让我愿意共度一生的人,我想了想,回了信,放进成浩和我的合影一并寄过去。是的,成浩,你就是我想爱一生的人。成浩,我从来不介意你对我大声地发脾气,你可以三天不和我说一句话,可以要求我为你改掉迟到的坏毛病,可以拒绝陪我听长得难看的教授讲很精彩的课,但是你不能在说过要牵我的手之后离开我,在我们一起做饭,为对方夹满整碗的菜后不再牵挂我。我竟然再也不能看到你的笑容,听到你的疯言疯语,甚至连你是否还在这个世上都无法肯定,你让我一个人存活在这个到处都是危险的地方,四周多么冰冷,黑暗中的道路伸向四面八方,它们交叉回转,没有终点。而我唯一可以拥抱的,就是无穷无尽的空虚和寂寞。
成浩,这一次我是真的感到绝望。
(二十六)

大二上半学期,我成了校报的编辑之一,在团委老师的带领下做一份叫广院传真的报纸。手下有几个记者,一个月出一期。和我一起做编辑的除了同屋的莹同班的涛以外还有电视系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是任寒,女孩长着大大的眼睛,笑起来有好看的酒窝。任寒为我介绍:“暖暖,这是和我一个班的晓笛,文笔很好。”我笑笑。晓笛喜欢任寒。
做报纸的日子很辛苦,但是也有很多快乐。我们常常是月初开会然后定下本期选题分给各个版面编辑,编辑再具体策划,把采访任务交给手下的记者。做我们记者的,当然都是大一的新生。大一时,我也做过记者去采访一些老师。有的老师很配合,会先要去问题的提纲,然后好好准备。还有的老师则根本不把学生的采访放在眼里,常常对着你就开始出口成脏,离题千里。我曾经采访过自己系的团委老师。那个老师很能胡侃,而且常常脏话连篇,据说还经常和男生开一些黄色玩笑。那次采访的内容是关于学校教学改革问题。我犯了个很大的错误,就是把采访时间约在了快到晚饭时。我的肚子越来越饿,这个老师却情绪越来越激昂,甚至开始手舞足蹈,我的笔飞快地记下他每一句话,在最煽情的一幕时,我狠狠地打了个括号:(激动地说不下去了)。
月终是编辑最忙的时候,我们要把记者采访上来的采访稿修改整理,设计报纸版面,最紧张的时候我甚至两天没有合过眼,正吃着吃着饭被团委老师叫去开会改稿子。团委带我们的那个老师很厉害,很有文采,属于那种随便说出点东西都能写成一篇文章的人。
记得有一次我们要做一版关于革命电影的主题。莹实在写不出卷首语,就请他帮忙。他说:“我说,你现在就用笔记。”
“时间倒流,53年前。。。。。近来,我们也出了一些深刻感人的革命影片,比如毛片,邓片。。”我们愣了一下,然后“哗”地笑起来。团委老师也感觉自己说错了什么,忙着改口:“是比如毛泽东。邓小平的大片。。。。”
团委的办公室就是我们熬夜设计版面的地方。月终那几天,我们几个编辑经常下了晚自习后各自拿一些零食堆放在桌子中间,然后一人占据桌子的一角拿着大尺子在排版纸上画来画去。秋天的夜晚很冷,不时有风通过不紧的窗户吹进来。做得困了时我们就一边吃着零食一边聊会天。任寒知道我有胃病,每次都会买了大桶的牛奶看着我喝下去。天快亮时,我的版面终于设计完,实在撑不住了便逛到另外一个屋,拿了几把椅子拼在一起躺下睡一觉,风还是会不时地吹过来,我冷得蜷紧身体,模糊中地感到任寒走近理理我的头发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我身上。
任寒知道成浩已经走了。他看得见我的悲伤。但是,什么也不说。
直到有一次排版,其他两个编辑都赶在宿舍熄灯之前完成了任务,只剩下我和任寒在团委。我们低着头各自做着事情,屋子里很安静,偶尔有外面秋虫的声音。凌晨一点时,任寒做完了手里的活。“暖暖,你什么时候能做完?我有话和你说。”“很快,等一会好吗?”我低着头回他。墙上的表滴答滴答地走着。凌晨两点凌晨三点。。。任寒一直坐在我对面,一句话不说,我时不时抬起头给他一个抱歉的微笑:“再过一会。”
天发白时我依然在忙手里的活,任寒站起来,拿起我身边的铅笔,在我面前的纸上写下:喜欢你,一直都是。

(二十七)
除了在团委做校报编辑,我在大二时还教了一个韩国留学生学中文。那个留学生有很好玩的名字,姓丁,叫载夏。我第一次把他的名字说给同屋时,女孩们笑着说:“哇噻(二声、四声),暖暖,你厉害啊,教了个宰相。”教丁载夏的日子常常让我想起成浩。他们都喜欢戴棒球帽穿肥大衣服洒味道好闻的男用香水。
第一次给丁载夏上课,他认认真真地对我说:“暖暖老师,我想学最有用的汉语,就是可以说你们说的那样的话。”
想学最有用的汉语?OK,就从“***”开始好了。
从留学生的角度来说,丁载夏的汉语已经相当不错了,他已经过了HSK(汉语水平考试)的最高级,所以我们日常的沟通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毕竟是个外国人,他偶尔还是会犯一些小毛病。韩国人发音时an 和en分不清。一次上完课后他对我说:“暖暖老师,今天我请你吃粪(饭)。”我看看他,流汗了。还有一次,我刚进他的宿舍,他满脸笑容地看着我:“暖暖老师,欢迎你丫的。”我看看他,又流汗了。
教了丁载夏一个月后,学校开始给每个宿舍安电话。那个时候宿舍的女孩都很激动,第一次电话在宿舍响起的时候大家象比目鱼似的你看我我看你,竟然谁都不敢接。最后还是离电话最近的莹拿起电话,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对面是班里男生大大咧咧的声音:“没什么事,就是想听听我们宿舍电话音质怎么样,嘿嘿。”装了电话以后,我们宿舍的晚上就热闹起来。昕的男朋友总是按时打来电话。由于亮和昕的声音猛一听有点象,所以总是被混到一起。有一次电话响起来,亮刚好在等,接起来“喂”一声,对面的声音甜腻腻地叫“宝贝”。亮的男朋友也是这么叫她,亮说:“猪头,你在哪呢?我马上就下去了。”对面的声音愣一下:“你是谁啊?”亮也愣了:“你找谁啊?”
有了电话我和丁载夏的联系也就方便多了,他有事情不能上课的时候就会提前打电话过来告诉我。有次上完课后他说:“暖暖老师,我明天可能有事情不能上课,但是现在不能肯定,如果有事情,我打你,好吗?”我看看他,回一句:“还是我打你吧。”

在我的帮助下,丁载夏的汉语进步很快,一个学期过去时,他的发音已经很标准了,并且能用一些简单的话骂人,甚至学会了骂人不带脏字。比如那句我偶尔会说的“你就是一个介于傻A和傻C之间的个体。”这句话被他用的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用完之后还会对着被骂的人狂妄地笑两声,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当然,除了跟我学会了这些邪门歪道,他还很顺利地考上了人大的历史系。
(二十八)

元旦前夕北京下了很大的雪。同屋南方的女孩已经不象大一第一次见到雪时那么兴奋了。我们安静地坐在宿舍里,各自发呆想着心事。莹在那个时候又喜欢上一同在广播台做节目的男孩宇。可这次倒磕的结果依然是失败。她依然说不放弃,但是话语里隐隐透着些无奈。君的男朋友在国外,由于国际长途很贵,两个人唯一的联系就是一星期一封的信件,思念把冬天拉得很漫长,君常常在宿舍一边冻得跺脚一边说分隔两地的爱情无异于自杀。同时,昕和外地的男朋友感情也陷入低潮,两个人开始在电话里争吵,声音越来越大,整个楼道都听得清楚。昕嚷着:“既然这样,你去找新女朋友啊!”然后狠狠地挂掉电话。宿舍里的女孩在感情问题上似乎都多多少少碰到了些小麻烦。唯一稳定的就是亮和班里的仿了。两个人从大一就开始在一起,一年多后还是亲密如初。下雪的第一天,一大早我从床上爬起来一边刷牙一边从楼道的窗户往下望,只见下面一辆覆满雪的汽车上写着几个大大的字:亮亮,我爱你。我猛地一惊,口也没顾得上漱,一把推开宿舍的门,把亮从被窝里生生拉出来:“亮,你看你看。”我指着楼下的车。亮的眼睛在瞬间睁大,兴奋得有些不知所措。急急地打电话过去,那种幸福的表情让人不由得妒忌起来。
由于下雪的缘故,元旦前一天的晚上宿舍里的人出奇地全。大家都早早地上了床。9点多时,电话响起来。莹接过电话,递给我:“暖暖,找你的。”我拿起电话,懒洋洋地应一句:“喂,你好。”
“暖暖,是我。”
我冲口而出成浩的名字。“成浩?你在哪?”
“我在你们女生宿舍楼下。”
据后来同屋的女生说,当时我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正常神情,连外套也没顾上穿,直接从上床跳下来,拉开门歪歪扭扭地冲了出去。
我下到楼,一路狂奔,在楼门口看见成浩象一年前的冬天一样穿着厚厚的衣服,笑笑地看着我。“暖暖,我来看你了。”我感觉自己象子弹一样冲进成浩的怀里,把脸埋在他胸前,眼泪成串地淌下来。“成浩,我好想你。”其实想念这句话很无力,根本表达不出我当时的心情,但是除了这些我什么都说不出。成浩拉着我的手,我们一起坐在女生楼门口的椅子上:“暖暖,你瘦了很多。”他紧紧地把我整个搂在怀里,双臂勒得我喘不过气。
是的,幸福来得常常让人喘不上气。
我们一同去了成浩住的宾馆,就在广院附近。成浩告诉我他只能在中国呆三天,回去后就要考试了。“暖暖,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虽然我一直试图心如止水地生活,却发现自己还是望穿秋水地想你,在这个季节里,我比任何时候都渴望见到你,渴望你能再笑着对我说“成浩,你帮我暖暖手”。
那个晚上,我没有回宿舍。程暖暖做了邱成浩的女人。